所有人问程耳：经常有人说看不懂，你苦恼吗？

涼風りょうふぅ

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程耳极少出现在公共视野中，每次现身，他都在谈论自己的电影、小说。作品之外，程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? 本次采访期间，我们记录了关于他的十一件小事。他喜欢打网球、拍照片、听黑胶唱片，也喜欢给猫起人的名字;他还是个柔和的父亲，在女儿面前从不发脾气，满足她的一切要求。
            我们还搜集了40多个问题，提问者有导演、编剧、演员、学生、老师、作家、影评人、投资人、脱口秀创作者......他们从个体经验和创作理念出发，向程耳提出最好奇的问题。一个爱狗人士问，你的电影里出现过各种狗，你自己养的狗是什么品种? 一个刚刚失恋的人问，你有“罗曼蒂克消亡 ”的时刻吗?他的回答非常“程耳 ”，极短，富有韵律，不失幽默。
            以下是程耳的回答：
            1.导演李睿珺:《不浪漫》什么时候能看到？不一定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.导演耿军：2000年初看过你的毕业短片《犯罪分子》，再后来看过《边境风云》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，聊聊两个阶段你内心或者说审美的变化吧。没怎么变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.叶三：写小说和拍电影，就你个人的心力投入而言（不是投资和票房），哪个更赔？都不吃亏······
            4.一个KOL问：你最想揍的演员是谁？私信聊。
            5.一个认真的影迷问：我感觉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把几部的内容压在了一起，好多来不及展开和细拍，对普通观众的观影难度较大，无法在实时上映状态中获得口碑，导致票房不佳。不知你上映前考虑过这个问题没？没。
            6.一个朋克问：你在生活中认识章子怡吗？她真那么风韵吗？认识。@汪峰。
            7.王传君：你下个戏能不能快一点开？十年内。
            8.黄磊：我们是好朋友，私下经常一起喝啤酒。那就问他，我如果不再喝啤酒了，你会怎么办？去你家把啤酒搬走。
            9.张婧仪：形容一下，《无名》是你最怎么样的一部片子？正能量！！
            10.梁朝伟：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客气？因为爱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1.大鹏：你觉得写小说和拍电影哪个更有意思？写小说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2.北京电影学院中国电影文化研究院学生：近年沪语电影大家关注了《爱情神话》，作为先行者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，为什么这次的故事也是在上海？爱上海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3.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学生：《不浪漫》什么时候能和大家见面，等不及了，另外想知道程耳导演在和专业/非专业演员合作时是怎么把握自己感觉的。不着急。首先要有自己的感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14.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学生：感觉您有着很独到的近代历史观，同时作品有种史诗感，选择抗战时期的经典作品很多（《兰心大剧院》《色戒》《风声》），您在处理这个特殊时期时觉得最吸引你的/或者最值得表现的是什么？众生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5.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学生：觉得您的作品很严肃，但又经常会有种说不出的幽默感，特别喜欢您影片的台词，非常有记忆点。想知道您平时是怎么打磨出这些精彩的对白的。水到渠成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6.一个预备役编剧：您的短篇小说写得也很精彩，作为一个文学系(预备役的)编剧，自己也拍了一些短片，但风格都很弱，您是怎么做好从剧本到成片这一步的？Practice makes perfect.
            17.一个爱狗人士：你电影里出现过各种狗狗，你最喜欢什么品种的狗？现在只养流浪土狗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8.一个K-POP爱好者：你的电影配乐都是古典音乐，你平时听流行音乐吗？最喜欢的流行歌手和流行歌曲是什么？Eason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9.一个刚拍完电影正在做后期的青年导演：你觉得宇宙和诗意的内在联系是什么呀？你看那水里的灯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0.作家冯唐：如果你拍元宇宙电影，会讲一个什么故事？元宇宙是神马？
            21.脱口秀演员李诞：现在还会生气吗？对人生啥的。每天每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2.影迷效愚：我们大约从各种渠道了解到，您既是一位爱好考验观众的导演，又是一个认为自己有凝视，甚至是审视银幕义务的观众，站在集这两个特点于一身的立场上，描述您最理想中的电影院座椅以及电影院食物？（想象您再看《撒旦探戈》，中间是不得不吃东西的。）比我还装逼，我去吃碗炸酱面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3.先锋戏剧导演丁一滕：我认为你拍的电影和我排的话剧一样，经常有人说看不懂，你苦恼吗？ 不会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4.高校教师胡叉叉：你从自己的电影观众那里学到过最有用的东西是什么？如果有机会向你最喜欢的已故电影人提问，你会问谁，问什么？不知道。黑泽明，如何复制罗生门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5.镜中书店主理人刘海蒂：有生之年，你还有什么类型的题材是一定要拍的么？有没有想过写诗？还好。不喜欢诗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6.作家淡豹：电影是民主的吗？ 是哦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7.影评人县豪：有没有想过和汤唯合作一部电影？没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28.影迷夏懋懋：从《犯罪分子》《边境风云》到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，你作品里镜头语言的能量似乎始终比台词丰富，想问您是如何看待人物对白在一部电影中的作用，又如何多次成功塑造“不言自明”这种氛围的？台词更丰富呢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9.凹凸镜张新伟：学生时代的《犯罪分子》让人印象深刻，对那些初掌导筒的年轻创作者，有什么建议？写剧本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0.一个王一博路人粉：在《无名》中起用王一博，是他在用演技演绎剧中人，还是剧中的人创造是为了贴合形象而设？我送你一张电影票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1.一个搞私募的女青年：现在更愿意写作还是拍电影？都不咋地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2.一个营销人士：你会怎么写《无名》的广告语？炸街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3.一个文学院学生：妥协和坚持的边界在哪里？有过变化吗？趋从于本能。没大变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4.一个广告狗：上一次说“老子不玩儿了”是什么时候？昨天晚上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5.2022年毕业生小优：你缺过钱吗？还好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6.一个南方人：下雨天你会做什么？困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7.影迷alex：你能为电影做的最大的妥协是什么？
            《无名》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8.一个豆瓣重度用户：你看豆瓣评论吗？不看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9.一位35岁的女士：你有中年危机吗？我还小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0.心理咨询师王某：你做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是什么？不浪漫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1.一个刚刚失恋的人：你有“罗曼蒂克消亡”的时刻吗？每天每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42.科幻作家戈城：科幻小说有个“或然历史”的分支，著名的《高塔奇人》讲的就是德日赢得二战之后的事情。你读历史的时候，有没有关于“如果当时某个事件以另外一种方式展开”的有趣脑洞，可以分享一下吗？没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3.投资人苟先生：你最喜欢什么样的投资方？于冬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4.小学二年级学生Allan Zhang ：拍戏的时候演员笑场你会批评他们吗？ 我和他们一起笑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5.《智族GQ》主编Rocco ：你打网球是什么风格？进攻型、防守型还是“要姿势优雅型”？最想和谁一起打双打？ 力所能及进攻型，不喜欢双打，姿势婀娜多姿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6.一位更爱好音乐的电影爱好者：你觉不觉得中国导演的音乐水平普遍是需要提高的，哪怕是侯孝贤？左小诅咒挺难听的，对吧？ 对呢！
            47.一个《智族GQ》编辑：你家里有几副眼镜？一副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8.一个大二学生：你会拍一个以女性为主角的电影吗？MAYBE.
            关于程耳的11件小事
            1.程耳拍毕业作品《犯罪分子》花了10万，最贵的支出项目是工作人员的吃住行。
            2.程耳过去听黑胶唱片，最喜欢听巴赫的乐曲。现在他经常在车上听音乐，他还听广播中的时事评论。
            3.无论晴天雨天，心情是喜是悲，他都是早上九点起床，沏上一杯茶，点燃一根烟，从早上9点枯坐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，桌子上摆着一摞纸，一个墨水瓶，一台苹果电脑，他习惯用钢笔抽取蓝黑墨水写字，写作时身旁有一条叫大麦的狗陪着他。
            4.程耳一般会在晚上10点左右去遛狗。这条狗是程耳和家人在郊区救助的流浪狗，当时它不到1岁，饥饿太久，瘦得皮包骨，爬到车底等着车轧过来，现在狗已经长到3岁，胖了很多，毛发旺盛，曾经常陪着他们一起做核酸，他们还收养了十几只流浪猫，程耳喜欢给猫起人的名字，有一只猫叫刘子骥，还有一只叫江滨柳（都是话剧《暗恋桃花源》的角色名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5.创作之余，程耳喜欢打网球，一周三四次，最开始他跟教练学了一节课，然后在网上看教学和比赛视频，程耳自学能力很强，通过视频解析动作，分析自己哪里有问题，很快就学会了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6.程耳和女儿经常坐在家中的阳光房一起看书，女儿看英文童书，程耳看历史书，女儿看动画片，程耳看电影。
            7.程耳最喜欢的外国导演是黑泽明，最喜欢的华语导演是杨德昌，他经常反复观看杨德昌导演的作品，对于他电影里的台词，程耳能完整地从第一句词背到最后，杨德昌的作品中，他最喜欢《麻将》。最近，他欣赏的电影是《不要抬头》和《主竞赛》。
            8.程耳拍电影时对表演细节的要求非常极致。《边境风云》中有一场葬礼的戏，在殡仪馆里实景拍摄，当天程耳一遍一遍地拍，怎么都不过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，你们赶紧的，有人要办真正的丧事了，程耳还坐在监视器前反复地磨戏，后来逝者家属入场，演员都傻眼了，制片人去商量之后，又拍了一会儿。
            9.程耳最常用的软件是eBay，他很喜欢拍卖，以一个低价买到中意的东西就很开心，他在上面陆续拍到了相机、古董眼镜、烟盒、雪茄盒。程耳家有个专门放相机的大柜子，有胶卷机、徕卡、禄莱、康泰时、哈苏。有一次他在网上看中一个徕卡镜头，卖家的信誉显示不错，他拍下了，包裹从瑞典千里迢迢寄过来，他打开后发现是一块板砖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0.在北京电影学院读导演系时，同学眼里的程耳孤傲、各色，不爱跟别人说话，似乎对什么都不屑一顾。大学同学以为他会单身一辈子。年纪大了之后，程耳待人处事的方式变了很多，他曾说，如果时光可以穿梭的话，他想跟过去的自己聊一下。
            11.程耳在女儿面前是柔和的父亲，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，从没对女儿发过脾气。有一次，女儿和一个男孩在楼下玩蹦床，女儿的裙子被风吹起，程耳提醒她，去穿条打底裤，女儿正在兴头上，没有听进去，程耳语气变得严肃：“不要在那里瞎蹦。”女儿从没见过严肃的父亲，一下就崩溃了，哭得天翻地覆，妻子在楼上洗衣服，听到哭声还以为女儿腿摔断了，女儿对妈妈哭诉说：“爸爸凶我。”程耳第一时间道歉，差点就跪了下来。程耳曾说，以后女儿读大学，他要在大学旁边租个房子，拿着40米大砍刀，看哪个臭小子会去搭讪。
            原文刊载于《智族GQ》十月刊
            摄影：王子千
            造型：Charlie Chin
            撰文：王焕熔
            妆发：窦凯
            运营编辑：温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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